顾初没再提笔回消息，默默趁沈易不注意，把这张小纸条卡在生物书里。
这时候班上学习的渐渐少了，沈易还在补作业，笔声刷刷，顾初左额角隐隐抽疼，最后干脆扔了笔，头枕着手臂朝沈易那边趴着。
校服宽大，勾勒出少年劲瘦薄背的身形，沿着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他握笔的手骨节分明，笔没有停过，他的神色也十分专注。
顾初眯着眼，欣赏着美景，瞧着瞧着，脑袋逐渐昏沉，呈现昏昏欲睡的状态。
沈易手写麻了，活动着五指，轻轻侧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少女眼皮沉重，一会就闭上，又不知为什么猛地抬起。
沈易觉得好笑，轻声说道：“要睡就快睡吧。”
顾初这句听了个轮廓，咕哝着点头，终于闭上了双眼。
沈易做完卷子后，旁边的人睡得鼻尖泌了汗水，鬓角也隐约有了水光，他思忖片刻，抽了本草稿本对着顾初扇风。
紧蹙的眉头稍微放松下来，还咂吧了下嘴，看样子睡得很舒服了。
他含笑不急不缓扇着，没注意在走廊窗边鬼鬼祟祟的身影。
万主任眉头一皱，眉心能夹死一只蚊子，川字纹的加深彰显着被学生打磨的痕迹。
要不是这会都在午休，他好赖得把人捉出来。
“啧。”万主任眼不见心不烦，撇开了眼，背着手朝林博他们办公室走去。
他得起点作用了，不然常中红线都可以被学生拿来翻绳玩了。
*
晚自习，林博拦下了要去竞赛班学习的人，站在讲台上说：“咱班呢，我一向都是民主的，但不巧，万主任不这么想。所以，各位现在同桌是异性的全都给换成同性啊。”
此话一出，多的是嗷嗷叫的人。
“现在都这么变态了吗！”有人起哄。
“哈哈哈哈，其他班早那样做了，就咱班还没！”
许昕椅子背一靠，扭头就和顾初说：“等下让石乐和你换下吧，咱们这团可别分家。”
顾初答应，朝沈易说：“同桌，咱俩得分开了。”
沈易脸色有点沉，食指有节拍地敲着桌面，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过还是得到了句回答：“好。”
无视学生夸大地哀嚎，林博指挥着换了位置。
教室里尘土飞扬，程砾拖着桌子，雀跃着：“哎呀呀，终于能脱离苦海了，阿易我来了！”
颇有点妖精看见了唐僧肉，顾初怕程砾给沈易吃了。
许昕听到这句话，直接炸毛：“什么苦海，能和老娘坐，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砾做了个搞怪的表情，正要犯贱，戳他家阿易，他家阿易给了个“你最好安静”的眼神，他立马跟个鹌鹑似的坐下，舔着脸笑道：“顾学霸，阿易交给我，你放心。”
顾初被逗笑了，屁股刚挨上板凳，对他抱拳：“感谢兄台。”
两人莫名其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特喜欢学武侠剧里的招式。沈易敲了敲顾初的肩膀，力道跟挠痒痒似的，她歪了歪脑袋，眼尾还透着笑意看他。
沈易挑了挑眉毛，有点痞气：“你好啊，前桌。”
“好好好，大家都好。”顾初说着回过头，没过多久又扭过来，这次是面朝墙壁那边，对沈易小声说：“同桌，我对你知无不言了，你是不是该说下你脸上怎么来的？秦校长那晚也不至于啊。”
沈易见她一脸疑惑，解答：“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打的。”
顾初睁大双眼：“你们家还真是都六亲不认啊。”
沈易摇头：“我认。”
顾初笑了两声，又说：“厄运散去，好运快来了。说不定你九月的竞赛一举能夺得No.1！”
原本不需要安慰的沈易被这句话暖贴了，赞同地说：“借同，前桌吉言，等我拿了奖回来，请你吃大餐。”
“大餐？什么大餐，阿易，顾学霸你俩偷偷摸摸干嘛呢，不准说悄悄话，我也要听！市中心最近新开了家火锅店，阿易，吃大餐！”程砾什么不灵，耳朵灵，一听吃的，立马舔着脸凑近沈易。
他说完话，前边的许昕也听见了，就跟大喇叭似的：“什么大餐？沈易要请吃火锅？”
“啊，班长要请我们吃火锅啊？”前边的人张大嘴回过头。
再前边前边的人：“什么，班长周末要请全班吃火锅！”
沈易：“……”
顾初：“……这击鼓传花，传得越来越花，怎么办，后桌。”
两人幽怨地看向程砾，程砾举起手：“可不是我嗓门大。”
许昕也举起手：“我就复述石乐的话。”
到最后，林博在台上打趣：“班长，加我一个成不！”
“鹅鹅鹅，林哥你好不要脸！”
除了朱涛，大家都跟缺心眼一样，笑得开怀。
完全没了前两天的隔阂与八卦，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顾初也跟着笑得肩膀直颤，同沈易说：“完了，后桌，你要放血了。”
沈易笑了笑，大手一挥：“可以。”
“哇，班长也太大方了吧，老板需要个擦鞋的吗？我自荐！”
“哈哈哈，去你的，李光，你看看你整天那鞋，臭得堪比下水道！”
“哈哈哈——”
换个座位换得人都傻了，林博笑完组织了下纪律，就悠悠转回了办公室，不理这群半大小子。
玩笑开完了，沈易和参加竞赛的其他人照例去了竞赛班，班上逐渐安分下来。
就程砾还搁后边纠结：“所以阿易到底请不请呢？”
许昕凑到顾初耳边，隔空指着后边，煞有介事：“石乐八成是脑子进水了。”
连她都能看出来这是玩笑，还搁后边做梦呢，不过也不一定，万一沈易还真请了。
顾初点头又摇头，瞅她：“许昕，你数学作业做完了吗？”
许昕有种被家长或者老师监督学习的感觉，心虚地拿出英语周报拍拍：“今儿奉献给英语了呢。”
顾初说：“那你有点慢，我们一起学习进步好不好呀，以后你也考b大，我俩还能继续当朋友。”
许昕：“啊？”
她怔了怔，看着少女正经的眼神，猛地一把抱住她：“好啊好啊！”
许昕在顾初身上得到了被需要和被认可的满足感，她觉得遇见顾初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