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德妃娘娘请安。”刚刚被嬷嬷教过规矩的芸霜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在地上不敢抬头。
她手撑在地上，华丽秀着活灵活现昙花的衣摆拂过她的手。
她下意识缩了缩手，她的手因常年干粗活不但不纤细还异常粗糙难看，与华美的衣裙对比，只觉挨上一星半点都是玷污。
“抬起头来。”德妃坐在上首，慢吞吞喝了口茶，见底下人的俯首贴地的动作未变，波澜不惊的眼眸闪过一丝满意。
可当看到芸霜抬头，看到那张带着几分熟悉的脸时。她的脸顿时变得复杂，有惊讶也有恨意。
别说她，便是书瑶都看呆了。无它，只因这张脸与洛梓珺竟有三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水润的眸子。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夫人迫不及待将人送进宫来。
如今谁不知陛下对洛梓珺的宠爱，旁人无法撼动，若是与之相似的人未必不能引起陛下注意。
想来为了找到相似的人，夫人也耗费不少心力。
可夫人思虑周全，却忘了。将这样的人送进宫来，不是变着法说德妃不如洛梓珺。
若一个赝品都能得陛下宠爱，不是打德妃的脸吗。
书瑶担心地看着德妃，“娘娘，您若是不喜，奴婢这就将她赶出宫去。”
“不必，留着她，本宫有大用处。”德妃脸色依旧不好看，却没有像往日喊打喊杀的戾气。
虽然看着这张脸确实心中膈应，不过若是用好了也不失为一张好牌。
时光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回宫的日子。
自那晚的事之后，殷羡煊便下令不许洛梓珺再行猎骑马，只待在营帐休息。
只因她实在对自己太狠心，手心的伤痕差点便伤了筋脉。
喝了好几日的苦药，洛梓珺的嘴几乎都麻木了。这一次出宫，吃不好玩不了的，还不如待在宫中呢。
所以一听说要回宫，洛梓珺几乎迫不及待叫今苡今安，她便不信殷羡煊回宫了还能如此悠闲整天盯着她。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洛梓珺一手拿着话本子，一边张嘴享受殷瑢喂过来的点心。
“瑾嫔娘娘，有没有好一点？”殷瑢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洛梓珺。
“好多了，多亏了瑢儿，已经不疼了。”洛梓珺一本正经回道，似乎这一块小小的糕点是什么止痛圣药。
自从马上将这小公主救下，殷瑢便越发黏她。知道她受伤需要好好补补，每日带着不重样的点心来看她。
洛梓珺只觉着自己的脸都圆了一圈了。
殷瑢粉了脸颊，不好意思又高兴的笑笑。
这时惠妃的宫人来寻殷瑢，她被抱走时还伸长了脖子看洛梓珺，模样依依不舍。“瑾嫔娘娘，瑢儿明日再来看您。”
洛梓珺含笑应道，这么一个小可爱陪在身边，实在其乐无穷。
“主子，您以后若是诞下小公主，定也同大公主这般玉雪可爱。”今苡见洛梓珺望着殷瑢离开的方向，不由想到若是洛梓珺诞下的子嗣，定是更加可爱惹人爱。
说来也怪起自入宫以来，她家主子恩宠不断，偏偏这肚子却没有反应。
“哪有那般容易，此事急不来。”洛梓珺倒是不在意，懒懒躺回去。
大抵是她和孩子的缘分还未到，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也就有了。
今苡也知此事急不来的，便没有在提起这茬。
倒是一旁的今安没说话，模样似乎若有所思。说到子嗣，洛梓珺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
只她没有贸然说出口，她到底不是御医，无法确认，若不是反倒叫洛梓珺空欢喜一场。
就这样，很快到了宇都。
当日，皇后率领后宫众妃嫔在宫门口迎接。
这次殷羡煊却没有当场下皇后的面子，虽脸上不显，却也愿意到皇后的坤仪宫坐坐。
看皇后的样子着急又带着几分喜色，似乎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当殷羡煊从坤仪宫出来时，脸上神情有些古怪，像愤怒又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有些嫌恶。
“去月华宫。”半晌，他语气冷淡道。
“是。”梁盛不敢多问，忙扶着人上了轿辇。
一路的舟车劳顿，回到月华宫，洛梓珺便有些撑不住了，清洗一番便在软榻上休息一会儿。
今苡今安做事都放轻了手脚，生怕将人吵醒。
殷羡煊到时，仅有今苡守在门口，今安去处理从清潭山带回的行李等。
见殷羡煊面色沉沉，今苡吓得心脏一缩，便是这慢了一拍，她还未开口殷羡煊已经推门而入。
她这才着急补了一句，“陛下，主子一路乏累正在休息。”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殷羡煊手上动作一顿，不由放轻了力道。
殿门重新被关上，今苡却是越发不放心，不停朝里张望。
“今苡姑娘安心，陛下爱重娘娘，不会有事的。”一旁跟上来的梁盛安慰道，大抵是走得太急，此刻正大喘气，额头都是汗水。
今苡眼中闪过疑惑，“敢问公公这是发生何事？”
她不好提及陛下，用手指了指内殿。
分明方才在宫门口还好好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怎么突然成了如今风雨欲来的模样。
本身主子的事儿，梁盛一个奴才不该胡乱说，何况具体发生什么他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看在今苡是洛梓珺心腹的份儿上，他夜便提点了几句。“陛下从坤仪宫处出来脸色便一直不大好，想来便是坤仪宫出了什么事。虽无月华宫，但底下人做事还需得警醒些。”
他点到为止，几乎将自己心中猜测都一并说了出来。
“是，多公公提点。”今苡如今也算宫中老人了，知道这事儿也不是她们做奴才的能随意揣测的，便也没有再问。
殿内之景并不如今苡所担心的那般惊险。
软榻上洛梓珺身躯微侧，头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则随意搭在小腹上。大抵是累了，她睡得很沉，小脸都红扑扑的。
薄被掉在地上竟也未觉察。
殷羡煊将被子重新给洛梓珺盖上，动作小心并未惊醒沉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