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你个老货装什么，滚下去，朕看着心烦。”殷羡煊满脸嫌弃，眼不见为净地都懒得再看梁盛惺惺作态的脸。
“陛下仁慈，奴才这就滚。”梁盛连忙爬起来，笑得眼睛几乎都快瞧不见了，哪里还有方才的惧怕之色。
出了殿门，梁盛佝着的身躯一松，摸了把额头的虚汗。
一旁的小太监讨好地递上帕子，“公公，陛下这几日是怎么了？脾性越发难琢磨了。”
这几日也不知陛下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已经罚了好几个做事出纰漏的宫人。
小太监也是想探知点内情，担心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毕竟他们可不想梁盛能在陛下跟前伺候。
“做好你该做的事，主子的事不该打听的别打听。别怪咱家没告诉你们，这几日可警醒着点，惹了陛下不快，咱家也救不了你们。”梁盛冷眉横了小太监一眼。
不过能做到总管的位置，自然不是只会打压下属短视之人。而是恩威并施，打一棒给一个甜枣，这才能叫底下的人心甘情愿办事。
“梁盛。”约莫过了一刻钟，殿内传来殷羡煊的声音。
梁盛挺直的腰板下意识一弯，推门而入，唯唯诺诺道。“陛下有何吩咐？”
“御兽园一事如何了？”殷羡煊放下手中的折子，靠在太师椅上，脸上神情带着几分不经意。
“已经有几分眉目了，背后指使之人乃是德妃娘娘宫中的翠锦。只翠锦如今在三皇子身边伺候，奴才一时不好拿人。”梁盛抬了下眼皮，扫过案几，敏锐发现案几上的折子还是方才那本。他跟发现什么隐秘似的的，迅速低头装作没瞧见。
他也是得知消息不久，加之这几日殷羡煊这几日与洛梓珺闹别扭，他没敢回禀。何况这德妃也不是好惹的主，三皇子又是那样的身子，他哪里还敢凑上去。
“有何不好拿人，现在就人带来。还有将瑾嫔请来，这件事到底同她相关。”殷羡煊眉峰一皱，开始的语气还颇为冷淡，说到后一句却开始变得勉强。
明显这后一句才是重点。
“是。”梁盛努力克制着嘴角的笑意，出了殿门，当即喜笑颜颜的吩咐底下的人赶紧去请洛梓珺。
宫人到时，洛梓珺正和银狼玩儿你扔球我来捡的游戏。
看着叼着球咧着嘴向她跑来的银狼，洛梓珺一瞬间心都化了，她把球取下来，又揉了揉银狼的脑袋。“便叫你玉瑞好了，望你一直好福气，为大义带来吉兆。”
银狼就跟听懂了似的，一直拿脑袋去蹭洛梓珺。
这时殿门被敲响，是今安的声音，“主子，乾安宫来人，请您前去。”
洛梓珺还没说话，玉瑞却忽的抬头看去，眼睛警惕得望着门的方向。
“别怕，没事儿，他们都跟我一样没有恶意。”洛梓珺拍拍它的背，随后前往去开门。
银狼亦步亦趋得跟在后边，似乎是担心洛梓珺受到伤害，恍若一个护卫。
别看它体型巨大，走起路来竟没发出一丝声响。
洛梓珺停下时，身后马上就贴上厚实的毛柔软。她无奈回头，把它推远了些。“快去玩，别站在这儿，一会儿就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知道吗。”
银狼清澈的眸子泛着丝丝幽怨看着她，洛梓珺全然不为所动，它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趴在不远处撕咬着球。
洛梓珺推门离开，又叫了两个宫人守在门外，自己则随着宫人前往乾安宫。
到时，乾安宫除了殷羡煊还有德妃，周西禾二人。
气氛有些冷凝，德妃依旧不动如山，周西禾却是坐立不安。
来时听乾安宫的宫人说，是御兽园作乱的人有眉目了。莫非是跟这两人有关。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洛梓珺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起来吧，坐。”殷羡煊将手中的典籍搁下，声音冷淡道。
洛梓珺顺势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目不斜视，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地砖。
“既然人齐了，带上来吧。”殷羡煊看她这副姿态，胸口顿时拧成一团，脸上也越发的冷淡。
直压得被带进的翠锦都不敢抬头。
她应是被用过刑的，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德妃闻到下意识拿帕子掩鼻，“陛下，不知翠锦所犯何罪？这翠锦原在三皇子身边伺候，还算有几分得利。”
她倒不是想袒护翠锦，只是在陛下面前总要做做宽容主子的姿态。
“朕的耐心有限，你自己说。”殷羡煊并未回德妃，有力的指尖轻叩着案几。
一下一下让人心惊。
跪在地上的翠锦浑身抖了一下，“奴，奴婢是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宫人，与同在后宫的素云是同乡。因为素云，奴婢对瑾嫔娘娘怀恨在心，这才收买了御兽园的宫给银狼下药。”
“奴婢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奴婢只错了，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开恩！”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此刻就像惊弓之鸟般，不停磕头求饶。
血迹很快染上大理石地砖。
“翠锦你糊涂啊！”德妃已经瞥过眼，不知是不忍还是其他。
这番说辞，洛梓珺却是不信的， 再是顾念同乡之谊，也不会拿自己性命做赌注。
她看了眼似乎完全信服这番说辞的德妃，又转移到神色越发张皇的周西禾。
越发笃定这件事与这二人有关，一个太过镇定，一个又太过心虚。
这么浅显的事儿自也瞒不住顶上那位。
殷羡煊冷淡着一张脸，给梁盛使了个眼色。
“这个荷包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里面还有一百二十两银子。你一个二等宫女，月银不过一钱，你哪儿来这么多银两？”梁盛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扔到翠锦面前。
荷包离洛梓珺比较近，所用布料是锦缎，绝不会是一个宫女用得起的。
就在这时，身后的今安似乎看出什么，俯身在洛梓珺耳边轻声道。“主子，荷包上绣样的纹路针脚奴婢曾瞧见过，与周贵人贴身宫女手帕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