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国公离开，院中的士兵各司其职，沈君兮缓步走到南宫无言身边，便听他道：“你知道今日宁国公为何忽然背叛肃亲王吗？”
“因为我刚刚和他说，夜尚羽在我手里。”
南宫无言微微眯眸，看着沈君兮的反应。
沈君兮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
夜尚羽固然救了她，但她也答应了他三个条件，就目前来说，两人是两清的状态。
她很羡慕夜尚羽自幼无忧无虑的长大，不用背负很多，也没见过什么家族内斗，拥有一颗纯净的心。
但并不代表她就会喜欢这样的人，会想要去守护这份美好。
她早已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去关心别人的事情。
沈君兮如今，不说完全冷情冷性，却也没了多管闲事的心情。
见沈君兮一直都是淡淡的，南宫无言才略略减轻了戒心，大致和沈君兮说了方才的经过。
他从太子府出来之后，就派步非凡盯紧了商菀菀和夜尚羽，尤其是夜尚羽，宁国公兵行险着把儿子放到这里，不就是吃准了商菀菀能杀了南宫无言，再不济也能降低他的戒心拖住他。
他们不知道的是南宫无言早在几日前就不声不响的控制了御林军。
宫中全是他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又能瞒他多久？
从太子府到皇宫的这段路上，南宫无言一直在想，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
说实话，肃亲王和夜家完全联手，他应付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吃力。否则早在今日大婚前他就该得到肃亲王异动的消息，谁知肃亲王竟也偷偷训练了暗卫，将他的人尽数控制了。
深思熟虑之下，南宫无言还是选择从夜家入手。
他进宫之后先是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宁国公那里，然后向他摊牌，并明确的表示了，就算他今日执意要拼，且不说能不能赢，就是赢了，他也要夜尚羽这个夜家最优秀的后辈给自己陪葬。
宁国公也知道，从商菀菀刺杀失败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输了。
南宫无言人在这里，又是当朝太子，名正言顺。
再加上南宫无言一番游说，许诺了夜家不少好处，软硬兼施之下，宁国公方才陪他演了一出戏。
南宫无言说完，眸色中染上了些许歉意，“抱歉，没有第一时间来救你。”
沈君兮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轻轻弯唇，“无碍。”南宫无言的选择分明就是最明智且最正确的，没必要给她说什么抱歉。
他将她从北诏带回东楚，不就是为了东楚的皇位，为了一统天下吗。
在南宫无言那里，就算这途中有人牺牲了，也没什么的吧。
沈君兮并不感觉到意外，也不觉难过。
南宫无言闭了闭眸，在心底叹了口气。
想要暖热这个人的心，还需要太久太久，但是他纵使能做到一心一意，也不可能……全心全力去挚爱这一个人。
他该怎么办？
自古江山美人便不可兼得。
如今，他即将成为东楚的帝王了，中原的半壁江山已然尽数掌握在手中，却发现自己依然无法打动心里的这个人。
方才一个小小的权衡，还是让他明白了，帝业始终大于情爱。
虽然沈君兮并未经历什么风险。
两人在东楚皇的寝宫里站了许久，直到再无话可说，沈君兮方才告辞回了府。
对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她真的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南宫无言，稳定好宫中之后，太子府里还有个事情等他去处理。
南宫无言回府之前，宁国公先去了太子府，将今日之事如南宫无言想的那般告诉了朝中大臣，然后带走了自己的儿子。
历经国丧，南宫无言又尚在宫中处理后事，诸位大臣自是也不好留在这里参加婚礼，纷纷散了，回去换上丧服，只等晚上进宫奔丧守灵。
步非凡送走那些朝中重臣之后，便去了南宫无言和商菀菀的婚房。
商菀菀还坐在地上，靠着身后的床榻，闭目养神。
她自己本身是会些功夫的，只是方才刺杀南宫无言未遂，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所以……不敢反抗。
更何况，南宫无言人走了，她却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周遭多了很多呼吸。
只怕她此时有半点异动，都会身首异处。
出神间商菀菀听到了屋外的脚步声，看向门口。
那里有一个一袭素色长衫的男子踏月而来，唇边是恰到好处的温柔笑容，整个人在月光下泛着些微的清冷和圣洁，恍若谪仙。
商菀菀不知怎的，打了个寒颤。
是她小看了自己眼前这个男子，她以后……还敢出手对付他吗？
或者说，今日，她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如果南宫无言再狠一点，干脆利落的杀了她，商家化为一盘散沙，他在扶持一个新的傀儡，就能勉强维持住东楚的经济脉络和生机。
南宫无言看着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自己的女子，眸中含着些许怜悯。
商菀菀长得真的很好看，尤其是平日里高高在上些许孤傲的她，此时跌坐在地上，几分狼狈却不减清华，眸中的固执倒是让人分外心疼。
南宫无言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
“菀菀，三日之后我登基为帝，你便是我的皇后。”
“地上凉，快起来吧。”
南宫无言伸手去拉商菀菀，商菀菀犹疑片刻，还是借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不是她多想，只是她都已经想要他性命了，这是赤谶裸裸的背叛，为何，南宫无言竟还对她如此温柔，甚至还愿意让她为后？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不杀了你？”南宫无言轻笑，“菀菀，你不如先告诉我，你为何想要杀我？”
“因为你觉得夜家是一个退路，相较于我，夜家更好应付一些，你想先连着夜家除掉我，然后再去对付夜家，是吗？”南宫无言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商菀菀藏在心底的想法。
她没有否认，或者说，她不敢开口。
南宫无言微微低头，靠近商菀菀，在她耳边轻轻吐气，“菀菀，你且好生活着，替我打理好商家，顺便看着我是如何，摧毁夜家的。”
“一个小小的夜家，也值得你背叛我，与他为伍？”
话音轻落，南宫无言放开了她，笑了笑转身离去，好似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