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婉莹怔愣片刻后，癫狂的笑了起来。
沈今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把自己的后路都走绝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了不是么。
而沈今若并没打算放过她，她最后缓缓的，一锤定音:“你父亲，明日午时，问斩。”
说罢，沈今若起身，不再同她再说一句，而是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没去看姜婉莹在身后，是何等绝望。
沈今若刚出殿门下了台阶，便听见里面一声痛叫声，她猛的回头。
只能看到冷宫墙上斑驳掉落的红色和青色的墙漆。
小德子很快带人进去。
随后站在门口，躬身对沈今若道:“露华夫人，人已经殁了。”
沈今若有些麻木，她无知无觉的点头。
小德子又道:“您先离开这腌臜地儿吧，奴才们要处理这尸首了。”
沈今若没说什么，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冷宫。
姜婉莹一辈子想向上爬，可惜野心和自身条件不匹配，空有狠毒的心计却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
以至于她到最后，都没能如愿爬上她心心念念的主位，没能自称一声，本宫。
沈今若心里不觉得欢喜，不觉得痛快，也不觉得凄凉，也不难过，她只是觉得，不值得。
如此一生，的确是不值得。
又是一年雪落。
办了承清母子的丧事后，宫里的气氛显得冷清而凄静。
沈今若足不出户，只在昭阳宫里养胎。
彻底进入冬日，外面落雪，殿内烧了暖炕拢了炭盆，沈今若坐在窗边榻上一笔一笔的写方子。
敏妃前些日子说身上起了疹子，日痒夜痒没个安稳时候，沈今若见她前胸后背一片一片的抓痕，她默默给她写了个药方。
谁知东西还没送出去呢，敏妃就先来了。
“妹妹这殿里好生暖和！”敏妃进门就脱了披风。
沈今若招呼她坐下，小梨小桃忙着上茶端果子。
“这么冷的天，姐姐身子不好，怎么还过来了。”
敏妃道:“左右在宫里也无事，来看看你。”
沈今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道:“姐姐以荆芥，防风，紫草，黄芪，苦参，地肤子，蒲公英，当归，大枣，玉竹，按我这上头写的早晚煎服，不出三日便好了。”
敏妃接过沈今若的方子，笑呵呵的道:“多劳妹妹挂心，我这不肯看太医却来烦你。”
沈今若打趣道:“姐姐这是抬举我呢。”
“对了，妹妹胎象可好？”敏妃口头问候了一下。
因为沈今若怀承灏时请阴符的事，导致敏妃这回都不怎么敢给昭阳宫送东西了。
“四个多月了，早就稳妥了。”沈今若抚了抚还不是很明显的肚子。
敏妃羡慕的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啊，陛下如今，可是独宠你一人了。”
沈今若笑了笑没说话。
敏妃自顾自的道:“其实自打去年妹妹怀承灏开始，陛下便不怎么碰后宫嫔妃了。后面自打你出宫后，陛下更是没再踏足后宫一步，如今，更是不用提了，你这一胎要再是个皇子，以后这宫里，你说了算。”
沈今若道:“我倒盼着是个公主，也好和令萱作伴。欸，萱儿怎么没来？”
提起女儿，敏妃略带酸涩的表情里浮现柔情:“和她几个姐姐结伴去慈宁宫看望安宁公主去了。”
沈今若赶紧转移话题，赞道:“宫中皇子少，可几位公主相处的极好，各有各的个性，却能互相包容。”
提起这个，敏妃也是略有感动，她捏起一枚蜜饯，道:“是啊，陛下这几个公主，当真都是极好的，尤其盛姝那孩子，连我看了也不得不服气，养在外头那些年，除了礼仪规矩不是那么太好，其他真真挑不出错来，长的娇俏，性子也好，可惜人家是嫡公主，我这心里再疼也不敢露出来呀。”
沈今若端起温热的茶盅，里面是她喜欢喝的牛乳，她道:“其实盛姝那孩子不骄矜不傲下，没架子，姐姐若是亲近她，会发现她是个很好的孩子。”
敏妃隔着炕桌凑近沈今若低声道:“只要皇后娘娘别阴阳怪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起皇后，她这阵子真是消停的很，被夺了权那阵子，整日看丽夫人和我像看乌眼鸡似的，现在倒是平静的很，只一心一意教导盛姝公主了。”敏妃道。
沈今若噙着淡淡的笑:“丽夫人如今是宫里第一人呢。”
敏妃愣了下，道:“是啊，她掌六宫之权，又因为二皇子的事狠狠在陛下面前哭了一场，蕴玉也说了不少好话，姜婉莹之事姜氏被牵连，陛下到底念及多年旧情，保留丽夫人母家，给足了她颜面，如今对她倒是十分敬重。”
沈今若给敏妃剥了个桔子递过去:“姐姐见事明白。”
敏妃冷笑一声，道:“可她眼下再怎么风光……”
她指了指沈今若，道:“都不如你肚子里这一位，她的风光是表面的，哪能及的上你诞育贵子，又身怀龙胎，得陛下恩宠的风光？妹妹你的福气真真是在后面。”
沈今若谦虚道:“这些倒也罢了，我只盼着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便好，咱们姐妹们和和气气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敏妃同沈今若进了寝殿看承灏。
天气冷了后，为方便照顾承灏，沈今若便把孩子挪到明仪殿主殿里，左右明仪殿够住，也不会吵着挤着沈今若。
这会子承灏醒了，乳母保姆正逗他玩，见沈今若同敏妃进来，众人连忙行礼。
敏妃见到胖墩子似的承灏就打心眼里稀罕，她摘下护甲戒指项链，看承灏的眼神直放光。
沈今若知道她要抱孩子，在一旁坐下，但笑不语。
“来，灏儿，敏娘娘抱抱……”敏妃轻柔的把孩子抱起来。
承灏不哭不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着敏妃。
因为曾经晏臻照顾不过来时，敏妃曾看顾过承灏，所以承灏并不怕她，只是这段日子没见着，有些面生。
敏妃看了他一会儿，狐疑道:“我怎么没听这孩子哭，或者笑啊，连咿咿呀呀的声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