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凌云昭
“郡主！奴婢说的都是真话，您一定要相信奴婢……”
不同寻常的血腥味，吸引了沈长宁所有的注意力，她甚至听不清水莲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隐觉察到，当她动作停下，不再探向腰侧之后，周围远远的好像传来了一声颇为失望的叹息，然而——
“呼呼……呼呼……”
屋外的风又吹了起来。
空气里的血腥味距离她们越来越近，最终——
“嘭嘭嘭！”
金属敲击在木门之上的声音，叫屋子里的一众贵女愣了愣，还不等她们回头，耳畔就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安阳郡主的生辰宴，当真热闹啊。”
男人的声音清泠泠仿若初冬刚凝起的冰霜，只听得一下便叫人周身汗毛倒竖。
贵女们一回头，一张面如冠玉、貌若潘安的俊美之颜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
可，纵使那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英俊潇洒，贵女们的脸上也只有惊恐害怕的神情：
“他、他不是……他不是北镇抚司的凌大人么？”
凌大人，凌云昭，一个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京城人人都说，凌云昭是锦衣卫里最有希望继承楚大都督衣钵的人。
楚大都督膝下无儿无女，在锦衣卫里认了不少干儿子。锦衣卫权势极大，楚大都督的这些干儿子们，谁不想手握如此滔天的权势？为了成为楚大都督最信赖的人，他们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争斗。可谁知道，两年前，楚大都督的亲侄子凌云昭竟“杀”进了锦衣卫。
凌云昭进入锦衣卫之后，楚大都督虽公事公办，对他不仅没有半分照顾，甚至对他可以说是严苛至极，但即便如此，凌云昭还是凭借着自己杰出的个人能力，令人畏惧的心狠手辣，在短短两年里就从锦衣卫的最底层成为了如今的凌百户。
纵然百户之上还有千户，可，谁又能小瞧了这位百户大人呢？
凌云昭这样一位森罗阎王一般的存在，不打个招呼就忽然出现在安阳郡主的生辰宴上，饶是平日里见惯了大场面的一众贵女们也被他给吓坏了。
好好的，凌百户怎么来御山别苑了？
他是来抓人的？
他要抓谁？
她们虽身在内宅后院却也知道，只要被锦衣卫盯上，那就是倒了大霉了！
也不知谁会是哪个倒霉鬼。
好好一场生辰宴，接连出现不和谐的因素，要是放在平日里，安阳郡主早就炸毛了。
可安阳虽然脾气大、性子急，也知道，纵然她的母亲柔淑长公主深得皇帝舅舅的信任和依仗，但，再怎么样，皇帝舅舅更为信任和相信的还是自己完全操控的锦衣卫。
锦衣卫无论做什么，都是按照皇帝舅舅的意思在办事。
所以，面对凌云昭，安阳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却也耐着性子问：“凌云昭，你来御山别苑所为何事？”
他要真有什么事儿就赶紧的，要抓人抓人、要办差办差，然后赶紧滚，别扰了她的生辰宴！
其他贵女心里如何不是这样想的。
凌云昭顶着众人的目光，整个人没有半分的不自在，像是早就习惯了。
他只是目光缓缓从一众贵女身上划过，最后，凌厉的目光落在了沈长宁的身上。
凌云昭俊美的一张脸上绽开一个笑来，声音还是清泠泠的：“叨扰了安阳郡主的生辰宴是下官的不是，只不过，下官今日前来确实是来带人的……”
带人？
那就是要抓人了。
众人心里又害怕又好奇，凌云昭是来抓谁的？
屋子里人人紧张担忧，唯独沈长宁的表情始终清冷镇定。
凌云昭眼底划过一抹玩味而好奇，语气稍稍顿了顿，才盯着沈长宁那张好看的脸，说：“沈四姑娘跟下官走一趟吧。”
“！”
沈长宁？
锦衣卫要抓沈长宁？
凌云昭的话好似春日惊雷，骇得众人忽地面色煞白。
“凌大人，沈姑娘今日是同我一块儿来的御山别苑，按理来说我是要将她平安带回去的，我也不拦着大人办差，我只想知道锦衣卫究竟为何要带走沈姐姐？”
汪玉言虽然害怕，却还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挡在沈长宁面前。
锦衣卫虽可怕，但他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对人发难。庆南伯府在京城里根本排不上号，他们不会做出什么有损朝廷的事，如此，他们没有原因，为何要带走沈姐姐？
“汪姑娘是怀疑锦衣卫的决定？”
凌云昭目光又冷了几分，眼前的小姑娘虽然挺身而出，可她早已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心里分明是怕得厉害。而被她护在身后的沈长宁依旧淡然自若，也不知该说她心大呢，还是说她冷血好。
汪玉言被他盯得浑身发抖，可她依旧不曾往后退半步，倒是旁边的程瑜跳着脚将汪玉言往后拉：“你疯了？锦衣卫的事情你也敢多问？”
锦衣卫为何要带走沈长宁，哪里轮得到她们管？
虽然在她们之中，沈长宁着实身份低微，但她毕竟出身勋爵之家，是朝臣之女，锦衣卫到时候总会给出个合理的“理由”。
至于那个理由是什么，程瑜当然不在意了。
她只知道，不论什么人进了北镇抚司不死也会被剥层皮！
沈长宁是被锦衣卫盯上的倒霉蛋！
她要遭殃了！
沈长宁遭罪，她比什么都要高兴！
程瑜还催促说：“沈长宁，你赶紧跟凌大人走吧！别耽误了大人的差事！”若不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甚至想直接将沈长宁推到凌百户身边，将她推进北镇抚司这个地狱深渊！
但，即便事发突然，沈长宁始终神色淡然，她微微向凌云昭福身。
凌云昭星目微凝，紧盯着眼前的人。
进了北镇抚司之后，被他带走的人多得数不清，可像沈长宁这样毫不慌张、丝毫不惧的人，着实少之又少。
见凌云昭死死盯着沈长宁，程瑜心里愈发兴奋起来：沈长宁这个贱丫头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等她到了诏狱，可有她好受的！
谁曾想，凌云昭转身之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特地指向众人所遗忘的角落：“安阳郡主，方才下官过来的时候看到，是这侍女特地让沈四姑娘进来的。下官方才无意听到你们似在争执这事，下官实在不该隐而不报。”
言落，凌云昭目光重新落到沈长宁身上，似要看看她的反应。
但是吧——
“……”
沈长宁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喜色，甚至眼底还闪过一丝轻笑。
他若当真不想隐瞒，在安阳郡主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他就该说明一切了……
他藏于暗处、细细探察、等待时机，现在才说出来，是想让她感激他吧？不管凌云昭为何要带她离开，只要她心中对他存有几分感激之情，待会儿他若想要从她这里知道些什么都不会太困难。
果然是北镇抚司里最叫人畏惧的百户大人呢。
只可惜她一早就觉察到了他的存在。
更何况，若不是他的忽然出现，她早就用药让水莲“吐真言”了，根本不需要他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