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来这么一句，江观澜有些受宠若惊，那些死掉的、在心底焚化的情感，就这么生出希望的花来。
他低声问：“那你说，为什么这么说？”
阮馥舔舔唇，随便聊着：“因为许伯母常说你是这样的人啊。”
听见这句，江观澜蔑笑，却没想到，她还有话在后头。
阮馥补充，“而且你毕竟救过我的，在我九岁那年。”
看女人清澈透亮的双眸，江观澜点头，喉咙不由得有些发紧，“那年我应该十岁，跟你差不多大的年纪，可能当时太小……”
“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指尖敲在膝盖上，左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阮馥不在意，她知道他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也不记得细节。”
放下茶杯。
过了一会。
“我记得你说过，当时你是掉进了游泳池，是吗？”男人沉吟片刻，提起往事，眸眼深不见底。
阮馥点头。
他又问：“在哪儿的游泳池来着？我好像忘了。”
阮馥掀起眼瞥他。
-
“江澜酒店，江氏旗下的，开在鎏市，花鼓路那家的，十九年前，19楼的游泳池里掉过人，去查查，是谁救的。”
陈筑记录着，听见没了，发愣道：“江总，这不太好查。十九年前的事情谁记得，而且那时候，室外游泳池附近还没有安监控。”
江观澜皱眉，“那就问问当时在岗的员工。”
“总能查到点蛛丝马迹。”
十多年，员工肯定都换了好几批，还能找到吗？陈筑只能为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江总，要彻底查清楚的话，可能需要点时间。”
“没事。”
江观澜只要结果。
而且这么久的事，查都不好查，一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不着急。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起来，跳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阮馥：【希望我们只谈公事。】
橘子被剥开在茶几，还剩下一半没吃完，江观澜翻阅文件的手顿住，半天没再动作。
江观澜：“可我想跟你谈私事。”
编辑完，江观澜又删除，顿了顿，他往上拉，阮馥回的消息上面正是五分钟前他发的一句：【到家了吗？】
阮馥猜出他所有行为了。
回的那么直白。
手机持续亮屏五分钟，没有操作便暗淡下去。
连句问候，现在都不行了。
江观澜在屏幕轻点，倏然又亮起，界面里最后一条消息仍然还是阮馥的那条：【希望我们只谈公事。】
男人把文件合上，砰地扔到一边。
操。
难受。
她撇的一干二净。
病房里仿佛还留着女人带来的淡香，阮馥走后，护士进来，江观澜顺便让她把桌子上的花扔出去。
护士：“江总，有点可惜吧。”
江观澜斜睨她一眼，没什么表情，“送你了。”
护士一愣，“谢谢江总。”
这么有排面的玫瑰，她刚好可以拿回家插在花瓶里，不错。
江观澜盯着护士抱在怀里的玫瑰，视线移开，又落到桌子上的果篮，前天晚上喝了酒，加上发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现在脑子清醒，倒是又想起来阮馥在水岸林邸说的那些话。
分手那天，在本家一整个晚上他是怎么跟他妈说话的，他非常清楚，再对比那天晚上阮馥态度变化的细节。江观澜又操了一声。顿时，心里乱跳起来。
他头往后靠。
感觉无力又后悔，又生气。
拿起手机，编辑。
江观澜：【后悔了，到底怎么才能叫对方给个机会？】
许久，手机响一声，是他跟林易周旭严潮誉三个的群里有人说话。
林易：【给什么机会？】
林易：【听说你不仅搞了我妹的公司，还搞了赵晚晚？】
周旭：【我也听说了。】
消息沉寂许久，严潮誉一直没出声，江观澜看他们在群里，也没提供点有用的东西，看看文件，叫陈筑去办出院手续。
没病没灾多住一天，江观澜觉得自己骨头都待得疏散了。几分钟后，拿起手机。
江观澜：【她们活该，现在人追不回来了。】
严潮誉：【呵。】
林易：【哟，江大少终于有今天。承认了吧？追不回来谁？阮馥哦？】
江观澜呲着牙：【是，现在怎么办？】
周旭：【啧啧啧，稀罕。】
林易：【牛啊，我现在就想给阮小姐比个大拇指。】
比你妹的。
也不说说办法。
扔了手机，半晌，又被江观澜捡回来，江观澜看群里的聊天记录，严潮誉久不作声，那个字肯定回的是他前半句。至于林易和周旭，两个拖后腿的，问了也白问。
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江观澜衣服本来就已经换好，他握着手机，走出病房，路过护士站，一群女人的议论声。
“好羡慕你啊，我去了，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你竟然还有花。”
江观澜止步，那边瞬间噤言。
他朝那边看了一眼，前台上摆着一束花，是刚刚随手送出去的玫瑰，江观澜拧眉，觉得有点懊悔，他当时就不该听了那些话之后转手送人，直接丢了明明更省事。
草。
现在怎么办？
身后跟着陈筑，还有几个提东西的人，江观澜停顿片刻，抬脚，走了。
走出医院。
他心想，下次一定要注意这些细节。不能再做出令人误会的事情，不太好。
“陈筑，去把刚刚那束花再重新买回来。”想了想，不对，他还是觉得不舒服。
陈筑一愣，虽然不知道江总的意图，但他还是应了，“好。买回来以后呢？”
江观澜淡凉道：“扔了，烧了，什么的，随便你，反正不要再让我看见它。”
“还有，陈筑。”他还是觉得不对，交代下去，“以后秘书室招人，都只限男性。”
陈筑脚步停顿，错愕几秒，几分莫名：“好的，江总。”
江观澜补充，“再有哪个女人离我近了，你也提点一下她们。”
陈筑：“……是。”
已经到这地步了吗……看来阮小姐，是真的得罪不得了啊以后。
上车以后，群里还在叽叽喳喳。
江观澜看过去。
周旭：【别说爷不帮你，下周的脑科学国际学术大会你可得去了，上一届你就没去。】
林易：【嘿，你跟他说干嘛，让他继续拽着呗，错过了人家更好。】
周旭：【有道理。】
周旭：【那我撤回？】
林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