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到了苏时的二十岁生日。
其实这日子过的很快,只是没有人去算罢了。
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对于自己的未来也逐渐有了清晰的规划。
而苏时的时间,更是如此,飞速的过着,没有什么意外,却又处处充满着新鲜事。
就比如今年,季修仍然在,他仍然在她的身边。
今年的生日,苏时想跟季修一起度过。
第一次,今天这个日子,开始期待自己会有一个怎样的生日。
明明是不幸的,却又想要度过一个和他一起的日子。
就像之前的问题一样。
如果那个敌人是季修,你还会一如既往的动手吗?
这个答案从最开始的毫不犹豫到现在的沉默。
苏时真的无法再逃避自己对于季修的感觉了。
这个男人好像已经逐渐走进她的内心了。
她也不想再逃避了。
她有着自己的打算。
苏时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些恍惚。
镜中少女仿佛还像之前一样,消瘦白皙,仿佛什么都没变,头发渐长,搭在肩头,眉眼还是那般精致。
眸子早就不再隐藏了,灰色的眸子格外好看。
她的眼中不再是只有着嗜杀和冷血了。
她看了看自己,宽大的毛衣,裤子,随意而舒适的打扮,顿了顿。
望向了衣柜,有些犹豫。
啧。
要穿吗?
她在思考。
衣柜里还有着之前老妈子顾云卿买的小裙子。
顾云卿的品味是很好的,他买的裙子不会过分繁琐,但还是十分精致漂亮。
因为没穿过,大多数根本就没有拆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没有尝试过类似的事情,苏时居然感到了那么一丝诡异的慌。
裙子什么的真是……
不符合她猛男的气质。
但是,毕竟她也没穿过,季修肯定是没见过的。
啧。
她苏时什么的时候犹犹豫豫像个妹子了?
果断一点,不就是条裙子吗,穿!
久违的生日了,苏时想给季修一个惊喜。
话说她能想到这里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想来想去她决定干脆就穿个裙子吧。
她每天都是上衣裤子的,连女生的衣服都没怎么穿过。
上次颜末寻的照片发过来,她才恍然发觉。
哦,原来从两人的照片来看,他们现在就是两个男生。
虽然两个人互相都不怎么在意,但总是不好的。
总是有一些人在说这说那。
苏时对于自己女装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平日里穿衣服穿习惯了,就算不瞒了也没有这个穿女装的想法。
这一看照片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其实对于季修来说,多少是有点委屈的吧。
明明是女朋友,却没办法说,现在圈里知道的都在背后讨论季爷弯了。
扒拉出顾云卿买的小裙子,比划一下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化妆她也不会,梳发型什么的更是麻烦。
所以苏时只是拢了拢头发,穿着丝绒绸面的裙子,坐在沙发上仍然是那样动作的看电视。
裙子是吊带裙,露出了白皙消瘦的肩头和完美的锁骨。
苏时并不是没有曲线,这条裙子就正好诠释了这一点。
少女纤细的身形被完美的勾勒出来。
她头发随意的散着,不长,却也是透露出了慵懒随意的气质。
不是粉黛,却也是好看极了。
她自带着嫣红的唇,微微抿起,姿态随意,仿佛对自己的魅惑诱人一无所知。
季修刚带着蛋糕回家就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就愣了。
转而便是满眼惊艳。
他没想到回家能有这么大的惊喜。
说实在的,他真的没见过这样的苏时。
他想象过穿着正常女装的时宝,他知道会好看到极致,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摄人心魄。
她的一举一动皆是魅惑,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时宝,你……”
男人喉结滚动,艰难开口。
在他眼里,原本是想要精心呵护的小孩变了味道。
“怎么?”苏时轻笑一声。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并无任何不妥。
“不好看?”
苏时也是有点不自在的,毕竟其实长这么大以来,她就没怎么穿过这种类型的衣服。
顾云卿老妈子又喜欢可爱风格的,所以这般成熟的衣裙她还几乎是第一次穿。
她有些许不自然,但端着没说。
毕竟穿都穿了。
“没有。”
季修喉咙发紧。
苏时的漂亮有目共睹,但他倒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动人心魄的模样。
他的时宝,好像是个女人了,不是个小孩儿了。
她白皙修长的腿搭在一起,肤若凝脂,娇嫩的脚晃着,拖鞋要掉不掉的。
裙子是有开叉的,苏时这般随意,那开叉几乎已经到了大腿。
季修只觉得血气上涌。
他放下蛋糕,走到苏时旁边坐下。
语气是压过的低哑。
“我买了蛋糕。”
“上面放了你喜欢的水果。”
季修打开盒子,蛋糕小巧,却格外精致漂亮。
男人眉眼含笑,宠溺无边:“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面条?”
苏时挑挑眉:“做什么?”
“长寿面啊乖乖。”季修揉了把苏时的脑袋,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及时刹车。
他想问的是。
“生日的时候,家人都会煮一碗面条,意味着长寿。”
又突然想起来,苏时糟糕的原生家庭。
有些如鲠在喉,不知道如何去说。
“喔。”苏时垂了垂眼睫,倒是没有说话。
她之前是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
她的生日,因为她不愿意提起,所以顾云卿根本就不敢给她过。
之前的苏时,可没有这么冷静,她总是在提到他们的时候就会满是杀意。
顾云卿送给她一些东西,却绝口不提这是生日礼物。
季修顿住了,突然想到,苏时原本是不愿的。
她本身是不愿意过这个生日的,是他一意孤行,想要庆祝一下。
但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呢?
“想喝点什么吗?”季修蹲下身子,抬头看向她。
她低垂着眸子,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无端让人觉得有些低落。
“什么?”
“我有一些不错的酒。”季修抿唇笑。
这里也没有别人,苏时也早就是个大人了,所以这没什么的。
就是不知道苏时喜不喜欢喝了。
“或者是,果茶?”以防万一,季修又提出了一个选项。
小酒迷当然是选择第一个选项了。
“有什么好酒?”她勾唇一笑,五官都生动起来。
又漂亮,又艳丽。
季修勾唇轻笑:“希望不会让时宝失望。”
转身便去了仓储室。
说是好酒,其实他也是不太了解的,但是是黎佑那小子送过来的,高低不是什么差东西的。
季爷不喝酒,或者说,他不恋酒。
没有烟瘾,没有酒瘾,甚至都没什么娱乐活动。
咱们季爷,妥妥就是一个老干部生活。
所以,他也不了解这方面的问题。
好在,两人也不是什么非什么什么不喝的主。
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好东西。
轩尼诗Extra。
黎佑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也是没什么限制的。
所以喜欢的东西皆是好东西。
季修倒上两杯酒,坐在了苏时旁边。
他根本不敢看她,见到那白皙的皮肤,目光就仿佛被烫到了一般。
慌不择路。
扫过一眼,眼神端正,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这男人,真是能忍。
苏时感觉好笑,接过酒杯。
她倒是没什么想法,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两人说着话,饮着酒,时不时尝一下蛋糕,很是惬意。
他目光虽说不乱跑,但总是会看到那白的发光的皮肤的。
苏时的肌肤,透亮白皙,却不是无暇。
反而倒是,很多瑕疵。
有疤痕在上面,大大小小,深浅不一。
并不是分布广泛,好像只是在一个地方,有着一次次的疤痕,一道道伤疤,别处倒是没有任何痕迹。
毕竟苏时的武力值放在那,季修本身觉得或许是执行任务或者是训练时不小心留下的,因为他便是如此。
身上有着一道道伤疤,但他是男人,觉得没什么,反倒是,这些伤疤,正是自己的一个个军功章。
而苏时。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炽热,让一向懒散的苏时都看了过来。
顺着目光锁定自己的推测,大腿外侧,一片陈旧的疤痕了。
她的目光一顿。
季修恍然惊醒般,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苏时是否愿意将往事告知与他。
或许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想去回忆的事呢?
所以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默默的挖起了一点蛋糕喂到她嘴边。
苏时张嘴吃下。
同时开口,声音懒懒,仿佛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想知道?”
季修微怔:“可以说吗?”
她嗤笑一声:“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这不过是马兹多年来缝合的痕迹罢了。
你说苏时因为打斗出任务受伤的疤痕,到也不是没有,但她毕竟在这方面很难受伤,再加上她恢复力惊人,身边还总是跟着个名医顾云卿。
所以之后苏时的受的伤,并因此留疤的伤简直是少之又少。
更多的,能在她身上留下这一片一片,大小不一的疤痕的,也就只有马兹?卡娜塔了。
她几乎是把她锁在实验室,锁在实验床,每天放血,割皮,注射液体。
腕处,大腿处,颈侧等,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
深深浅浅的原因,不过是好比,她划下一刀,今天放了多长时间,晚上愈合了些,明天继续,为了加大血量,又划了刀。
长此以往,可不是只是一片就有这么多道疤痕。
她神色淡淡,仿佛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有任何情绪:“我生理上的母亲长年取我皮肤样本造成的。”
季修瞳孔一缩。
大腿外侧,很靠上,是苏时搭着腿才不经意露出来的。
几乎是拳头大小的伤疤,深红色,浅红色交织,看起来狰狞又可怕,在这么美丽的腿上看起来格格不入。
他的嘴唇轻颤,几乎要快要失语:“宝宝,你……”
他知道她的童年很不好,也知道这是她不能触及的伤疤,但他不知道是这个原因。
苏时没什么隐瞒的意思。
因为季修明显是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的。
或许季家,也只有一个季爷爷知道。
就算知道又如何。
季修既然选择了她,就要做好觉悟。
“怎么了?”
她表情淡淡,甚至还好心情的勾了勾唇,仿佛在讲述别人的事情。
“她将我当试验品,我只是一个产物罢了。”
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橙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流淌出耀眼的光。
“没有人爱过我,季修,你却妄想从我这里得到爱。”
她轻笑,嫣红的唇,满是惑人之意。
语气轻松,满是不在意。
季修的心,却想被谁死死攥住了一般,生疼,他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伸手揽住她,死死扣在怀里,满是心疼与悔意。
“不说了,我不听了,宝宝,我们不说了。”
“是我痴心妄想没错。”
季修看向她,眸子里满满都是深情,再无其他。
“可我就是想要,从你这里分到一席之地。”
“如此,我便满足。”
他揽住她,唇凑到她的耳边,喉结上下滚动,俊美的脸上满是宠溺,说不出来的蛊。
苏时挑挑眉,顺势靠在他怀里,手里的酒一饮而下。
“挺好。”
季修低声轻笑,眼底深处确实满满的戾气。
他恨不得捧在心中的宝贝,居然曾被这样对待过。
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光是听听,就有种窒息的痛意,何况苏时呢。
她亲身经历过,他无法想象到这个场景。
不过只是个孩子,却被这样对待。
这个世界对她没有任何善意,没有任何爱意。
无尽的疼痛,无尽的虐待。
季修的内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虽然不重,但每一针都能痛不欲生。
他不敢再去提她的往事。
不是她过不去这道坎,而是他,他无法再听。
他光是想就觉得难过,就顿生恨意。
又想起无意间询问她,苏时说的一句话。
“你父亲呢?”
“下落不明。”
“母亲呢?”
“自杀。”
“你……”
“呵,我?”
少女面容宛如天使般精致漂亮,眼神却是恶鬼般令人恐惧,狠戾与嗜血,眼尾泛着丝丝红意:“多么美好的结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