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朱标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也开始正视起太子妃吕氏刚才说的问题。
历朝历代为什么都是传位嫡长子，嫡长孙，还不是因为嫡长子嫡长孙从小就被培养。
朱标自己就深有体会，打小他就是按照储君培养的，他监国以后亲身体会到帝王的不容易。
若是储君不从小就培养，以后长大了继承帝位，也很难治理好一个国家。
朱标凝视着太子妃吕氏，他都监国这么多年了，帝王心术不说学到朱元璋八成，五成总有吧。
就太子妃吕氏这么明显的表现，他难道还能看不出来。
太子妃吕氏被朱标盯的心里一惊，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她现在有点后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反正朱雄英已死，她只要多看些画本多学点技术，把朱标拿捏住了，自己的儿子上位不是不可能。
加上她还有后手，只要把朱允熥培养废了，朱元璋和朱标也不可能把大明江山交给一个废人吧？
朱标扭头望向在书案上看“三字经”的朱允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若是说皇家子嗣八岁才入大本堂上学，但四五岁的时候，也在启蒙了，能认识一些简单的字。
此时他望着朱允炆那认真看书的样子，感觉把朱允炆当做接班人培养也不是不行。
按照礼制的话，首选是朱雄英，可朱雄英薨逝了，那么就是朱允熥顺位。
只不过，前两年吕氏被册封为了太子妃，也就是说，现在朱标的选择可以是朱允熥或者是朱允炆。
两人都符合礼法。
朱标也没有生太子妃吕氏的气，她毕竟是朱允炆的娘，她为自己儿子的未来考虑，也很正常。
太子妃吕氏一直观察着朱标的反应，此时见朱标的神情，她心里不由得一喜，自己的儿子这下稳了。
以后她时不时的，不经意间提上一句，到时候就十拿九稳了。
而边上看书的朱允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的心早就飞了，恨不得立马去找几位皇叔斗蛐蛐。
他之所以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看书，是太子妃吕氏逼的，还用了各种好吃的诱惑他。
……
另一边、朱元璋乘坐马车已经出了皇宫，今天街道上的气氛非常不对。
大街上不时的有兵卒和锦衣卫出行，百姓们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都不敢在街上晃悠。
能察觉不出来吗？
上次胡惟庸案，京城里的情况不就跟今天一样一样的吗。
“你们快、又有一队锦衣卫过去了，不知道是去缉拿那个官员。”
“啧啧！也不知道这些官员犯了什么事，能让洪武爷大动干戈。”
……
大街小巷，百姓们都在议论纷纷，当然、没有一个同情官员的。
他们巴不得官员都被拉去砍头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邻居的远房表妹在礼部侍郎府上当丫鬟，听说是各地官员缴纳粮税，官员们用盖了章的空白文书，这不是在贪墨税赋吗，洪武爷不动怒才怪。”
“啧啧！这些贪官胆子也真大，真当洪武爷提不动刀了吗？”
“就是就是，当今陛下乃一代明君，对百姓是最好的皇帝，农税那么低，导致每年国库税收入很少，这些贪官居然还敢贪墨，简直就是在作死。”
“可恶、这些贪官实在是太可恶了，等过几天我就去教坊司惩罚他们家的女眷。”
“西门兄、你真的只是看贪官不顺眼？还是找借口去教坊司玩乐？”
“武大兄、我要告你诽谤，你诽谤我，我西门公子行的端做得正，去教坊司绝对不是为了跟女子玩乐。”
“西门兄、你猜我信不信？”
“武大兄、你猜我猜不猜？”
“西门兄、你猜我猜不猜我信不信？”
“滚……卖你的烧饼去，你这辈子都没钱去教坊司。”
……
街边百姓们的议论声，传到了马车里，朱元璋暗叹，这才是百姓们的真实写照，那些个官员们一个死的都不冤。
“皇爷、要不要加派一些锦衣卫的人跟随？”刚出了城门，毛骧就开口说道：“臣担心有人狗急跳墙，皇爷的安危最重要。”
朱元璋也不敢大意：“沿途都有部署亲卫军吗？”
毛骧连忙回应道：“臣昨晚就已经调拨了金乌卫部署在了去杨家村的官道上，杨家村周围除了锦衣卫的人，还安排了羽林卫，若是出现叛乱，半个时辰能还可以赶来三个卫的兵力。”
听到毛骧的部署，朱元璋也安心不少，在京郊有这些兵力，已经安然无忧了。
如果在京城周边还能让别人集结大量兵力，他朱元璋早就被赶下了皇位。
“无需加派锦衣卫的人，现在锦衣卫人手肯定不够用。”朱元璋摇摇头，又提醒道：“路上避开人多的地方几行。”
马车一路前行，到了杨家村也没出现什么变故。
毕竟朱元璋早朝才宣布的事情，那些官员没那么快做出反应，而且还有暗中的锦衣卫盯着呢。
更何况、朱元璋出宫的事情，也只有亲信知道，官员们都以为他在皇宫里，怎么会想到伏击他。
……
“轩少爷、今天城里发生大事了，城里到处都是锦衣卫抓人，我看到有官员被抄家，三族之内的族人都被抓了。”
“啧啧！教坊司又要添新人了，那些女眷入了教坊司，也真是可怜。”
王五刚从城里采买回来，就来跟朱轩汇报。
马皇后闻言一愣，眼眸里露出一抹不忍之色，她知道是朱元璋开始动手了，这次又要死很多人。
朱轩好奇道：“你有没有听到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五不确定的说道：“我听一些商贩说，好像是什么盖章，什么文书的，到底怎么咋回事我也没听明白。“
朱轩顿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洪武十五年发生的空印案吗，确实是大事件，是明初四大案之一，涉及的官员数百，加上连累被砍头的族人，至少得有两三万。
不过、让朱轩诧异的是，怎么只诛三族，洪武爷不应该诛九族吗？
朱元璋这时走了过来：“大孙、你也觉得那些官员的家眷可怜吗？把他们的女眷打入教坊司残忍吗？”
“爷爷、你回来来了。”
朱轩赶忙问好，然后亲自给朱元璋倒了一杯茶水。
刘三吾和姚广孝的鼻子特别尖，好似专门盯着朱元璋一样，朱元璋刚到，两人就从后院联袂而来。
姚广孝和刘三吾都竖起两耳朵，两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姚广孝眼神凌厉，而刘三吾则是伤感。
因为两人的观念不一样，姚广孝虽然精通诸学，现在还是个和尚，本应该慈悲为怀，但他是个反面教材。
妖僧了解一下。
只要能让大明昌盛，能让他青史留名，姚广孝不介意杀戮，甚至还能亲自动手。
而刘三吾是儒学一脉的，只研究学问，不是那种用儒学维持自己阶层的伪儒学。
因此、刘三吾内心仁慈，见不得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