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当年之事(一)
皇上脸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云,“顺公公,打开暗道!”
顺公公还想拒绝,可是看着皇上那双猩红的眼眸,叹了口气,“皇上,奴才遵命。”
他从手上拿着的拂尘中,拿出一把钥匙,随即走到养心殿龙椅后面的书柜上,对着一个凹陷的地方,插了进去。
“砰——”的一声,龙椅后面的书柜缓缓打开,浮现在两人眼前的,是漆黑的一片,但是在最中间处,很明显的有一个正方形的洞口。
洞口处下面,是绵延漫长的楼梯。
皇上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顺公公在将养心殿的大门关紧后,忙跟了上去。
“皇上注意,让奴才来扶着你,小心摔着。”
皇上脸色有些不耐烦,却也是任由顺公公搀扶。
顺公公扶着皇上,一步一步走到楼梯底下。
皇上看着面前的一切,叹了口气,“顺公公,这些年,你可觉得真是我做错了?”
顺公公是皇上的心腹,面前这些,他早就见过了。他毕恭毕敬道:“皇上乃九龙至尊,何错之有。”
“唉。”皇上叹了口气,一双大手,缓缓摸上暗道里的墙壁。
暗道内烛光摇晃,黯淡的光亮,摇曳着驱散黑暗,将墙壁上凹凸不平的地方照亮。
只见光亮所照之地,是一条条金色的长龙。长龙旁边,是高大的城墙。城墙之下,是乌黑的大军。
大军兵临城下,阴云笼罩天空。那双大手缓缓摸上那条金黄色的长龙壁画,安庆帝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日。
那时他还不是皇上,他在九子夺嫡中,被人算计,被父皇贬为庶民。
邻国南蛮在东岳安插了内奸,知道东岳正值九子夺嫡,特意趁着他们内乱,派三十万大军兵临边境,扬言要灭了东岳。
国内政治混乱,民不聊生,边境之地的百姓,交易点,不是被杀,就是被破坏,被贬为庶民的他,当真是心痛啊!
他冒着重重危险进了皇宫,向父皇请凑,希望他能让自己领兵抵抗南蛮,可谁知……
父皇双鬓斑白,躺在龙榻上,无力的摇了摇头,“一切都无力乏天了。”
他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不待他多想,他又听见软榻上的父皇对他说:“你想当皇上吗?”
他当时惊呆了,心里似乎有一种渴望在肆意叫嚣,让自己亲口答应。可是脑子里面仅存的理智,却再叫他拒绝。
父皇当时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勉强的笑了笑,可周身与身俱来的威压,仍旧是扑面而来,“你说真话,如今东岳危在旦夕,这个皇位,自然是要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坐。”
“你去找到一个人,让那人帮你。”
听了这话,他立马激动起来,问:“父皇,你要儿臣找谁?臣就算是赴汤蹈火也要将他找到!”
父皇叹了口气,“你去找隐居南陵山的晏云安晏将军,若是他不肯出手相救,你就去和他的儿子亲近关系,获取他儿子的信任,求他儿子帮你。”
他愣住了,“父皇,晏大人不是早就……”
先皇微微一笑,“不过是早年稳固政权,安抚人心的把戏罢了,他心思不在朝政军事上面,相比于此,他更喜欢隐居山林,朕为了成全他,故意说他战死沙场的。”
晏云安,先皇在世时的左右一把手,当今东岳国久负盛名,屡战屡胜的骠骑将军,人称战神。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父皇,晏云安就算不同意出山,那儿臣找他的儿子……又有什么用?”
先皇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笑着解释,“晏云安的儿子,比他更厉害。”
一句话,让他醍醐灌顶。
他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语气虔诚,对着先皇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启禀父皇,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托,将晏大人请出南陵山。”
先皇笑着摆了摆手,看着他离开。
只是他当时没有注意到,父皇脸上那一抹灰暗。
东岳边境气息威压,京城内部九子夺嫡,一时间局势混乱,民不聊生。
他的哥哥们都在朝堂上争得你死我活,自认为少了一个他,便可以在剩下的几人中,更快的杀出重围。
他们全然不知百姓们的苦。
他们只知坐上那九五至尊的皇位,殊不知这幅模样,让久病缠身的父皇寒心。
他知道父皇是在给自己机会。为了东岳,为了百姓,为了国,为了家,也权当是为了自己,他必须要肩负重任,完成使命。
京城内被黑云笼罩,云层被闪电撕裂开来,寸寸光明肆虐九州大地,暴雨以倾盆之势降临。
南陵山,云雾缭绕,被暴雨冲刷过后,在京城中,更显得神圣,是一片不可多得的净土。
听闻攀登上南陵山,需要爬九九八十一层阶梯,许多人才爬到了半山腰,就忍受不住,直接走了。
可他身上肩负着希望,他不能半途而废。
暴雨冲刷着泥土,顺着台阶流下的全部都是泥水。
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袜,瑟缩秋日里寒凉透彻心扉。
他最终走上了山顶。
本以为南陵山是避世之地,应该如世外桃源一般,可是等他真正攀爬上山,却发现入目之景,皆是荒凉。
一位拄着拐杖双鬓斑白的老人,戴着斗笠蓑衣在一块青石板上坐着,眼帘微磕,全然一副高人模样。
他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此人是谁,便上前问道:“这位老翁,你可认识晏云安,晏大将军?”
听到他的声音,双鬓斑白的老人一双沧桑的眼睛,迸射出精光,“老子不认识!”
这般凶狠的语气从一个老翁身上发出来,当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又上前,可是看着老翁那副不想搭理人的模样,他又有些犹豫。
就在他鼓起勇气,打算继续开口的时候,一个戴着蓑衣斗笠的少年,蹦蹦跳跳的从不远处的木屋走过来。
他嘴里哼着调调,“江上?笼统,
井上?窟窿。
黄狗?上?,
?狗?上肿。”
他听得直皱眉头,这不是一首描写雪景的打油诗么?
他又抬头将目光放在了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