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她身上的神力太过纯粹，没有一丝恶意，那少女端详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将短角放在头上。
那动作有点可怜，又有些滑稽。
但很快，她整个人都被白色如水状的头发包裹了起来，又变成了之前那个庞大的蛋。
只不过‘蛋壳’是白色的，也没有黑蛋的蛋壳坚硬，好像伸手一戳，就能破防一样。
难怪她迟迟不敢接上短角。
苏宝瞅了几眼，便认真看起了手中的书卷。
唯有这一稿被她带了出来，无月说这书卷里面有玄机，可她修炼了这么久，却迟迟看不出来。
总不好把书卷拆了吧，怕是拆了也看不到什么。
于是捧着书，杵着下巴，像往常那样蛮想乱想，想是没想出什么，倒是被识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苏宝。”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但是无月极少用传音联系她，突然这么一唤，还以为是错觉。
愣了两三秒才回答：“魔帝大人？我没听错吧？”
刚想着无月要是能来指点一下自己就好了，没想到他本尊就破天荒地传音过来了。
那头沉默了半响，道：“本尊说了，要么直呼本尊真名，要么唤本尊父亲，不必这样称呼。”
这话大概是早就想说了，但是碍于当时事况紧急，便暂时咽下了。
苏宝喊不出‘父亲’二字，‘无月’这个名字也是磕磕绊绊了半天才勉强说全了。
说完便听见那头轻叹了一声，令她愧疚感更深。
或许……他当初用三滴精血创造自己时，确实是抱着做父亲的心情，将她送走也是情势所逼。
如今却连‘父亲’的半个字眼都听不到。
苏宝觉得挺对不住他的，又实在叫不出口，便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您突然传音，所谓何事？是神族皇室有什么动静了吗？”
“不是。”
那头淡声否认道，“只是突然想起了关于角息两族的一些事，觉得你应该想知道，便传音了。”
无月对自己也当真是上心。
苏宝握紧了手中的书卷，看向不远处的白蛋，“您说，我听着。”
“好。”
那头似是点头道：“本尊几百年前去那个世界游历时，曾掺和了几回，最后一次便是归期，也是角息两族关系的转折点。”
“转折点？”
“不错，倒不是关系缓和，毕竟依他们这血海深仇，岂是轻易便可缓和的？”无月道。
苏宝点了点头，又听见对方说：“说到这个，本尊之前忘了与你说，息族光靠割角修炼邪术是没法控制后代走他们的老路，所以从小便对他们灌输一套思想。”
“说息族是被诅咒的族群，也确实，他们的邪术确实与诅咒无异，只不过内容里多添了一条：他们若不割角，就无法修炼与诅咒抗衡的邪术，甚至会短命。”
“但若是割角，他们不仅能续命，还能修炼邪术，重新获得黑发，且获得至高无上的力量。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他们确实凭借着邪术，与角族争斗不休了数十万年。”
说到这里，听得入神的苏宝忽然有了疑惑。
“这话代代相传，难道息族祖先的后代就没人发觉真相？”
“没有。”
无月在那头回答，“因为息族族人一出生就要举行洗礼，服用一种叫息果的种子，以延续生命，但种子只能服用一次，再服一次必定暴毙身亡。”
这又是因为什么？
苏宝有些傻眼，觉得这其中好像隐藏了很大的秘密。
但很快，传音术的那头便为她解惑了：“事实上，所谓的息果并没有延续生命的作用，相反，它是一种催命果，二次服用的话，毒性便超过了承受能力，所以才会暴毙身亡。”
“而息族祖先这么做的原因，自然是怕有人不听话，不执行他们定下的割角规矩。所以凡是不割角的息族族人，都会因为毒性蔓延而短命，只有角族的角能够延续他们的生命。”
“至于为什么正好服用第二次就会暴毙，是因为那息果是特殊培育出来的，将毒性和特性都把握得十分恰当。一旦摘离或者破损就会瞬间枯死，所以洗礼时必须让新生儿亲口吸允息果，毒液直接就被咽下。”
“这一来，自然无人能研究出息果到底是真的能续命，还是另有玄机。二来，企图二次服用者，大多数是不想继承祖先衣钵，猎获角族双角，想坐享其成续命。”
“也有人对息果持有怀疑的态度，想研究息果的真正用处，但前面本尊说了，息果的毒液获取途径直接就被息族祖先掐断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无人窥探到息族的秘密。”
亦或者……杀戮和生命的倒计时，已经让息族族人无力再去思考其他的，连他们自己都没办法救他们自己于水火之中。
那么无月说的掺和了几次，是什么意思？
苏宝不解道：“您说的转折点，是什么？”
这话让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可能是在思索措辞，最后吐出了真相：“本尊用了特殊的法子弄清楚了息果的秘密，结合角族的口供，终于明白两族的战火为何延续至今。角族的族长乞求本尊，让本尊结束这一切，而代价是……日后无条件辅佐魔神。”
苏宝听到这里，岂会猜不到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竟连这条路……都给自己铺好了？
很快无月又说：“所以本尊帮了他们，找出息族内对诅咒一词持有怀疑态度的息族族人，帮他们将真相挖掘出来，并且送他们去角族，避免被息族诅咒的拥护派灭口。”
有人爱和平，自然也有人更享受掠夺的感觉，更何况已经被洗脑了那么多年。
被灭口也不奇怪。
苏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不到下文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就……就这样？”
“就这样。”
无月肯定了她的疑问，“那时魔族和神族皇室的关系已经十分恶劣，战火一点就着也是常事，本尊自己的地盘都快守不住了，哪有闲情去管别人那么多闲事？”
说完，他还特别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帮他们挖掘真相，保护知晓真相之人，已经是仁至义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