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坦诚
走在昏暗的巷子里，程铠有些懊恼，也有些沮丧，他本来是鼓足了劲，蓄好了力，要和斩魔会的人拼一场，结果到头来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对，应该是一拳根本就没能挥出去。
说到底，自己还是有些胆怯啊。
否则的话，他对着那个修者大喊：“斩魔会的杂碎！老子就是程铠！老子就是野修！有种来杀老子啊！”他就不信那修者还会不管他直接离开。
又或者直接上去动手，给那修者一拳，死死抱住他，总能逼他出手。
再或者直接去撞墙，在那修者面前进入濒死状态，如果进入了贤者时间，应当也有机会得到对方身上的能力。
程铠有些担心谢锦妍，不知道那个修者有没有追上她，她能不能打得过，逃不逃得掉。
程铠还有些惭愧，他知道，如果那修者要追的是周燃的话，那刚刚他无论如何都会拼出全力、用出所有手段留住对方，一定会逼自己进入贤者时间。
虽然程铠认识谢锦妍的时间不过才两天，这丫头的性子又有些偏激，但说实话，他其实还蛮佩服这丫头的，这么小的年纪，又经历过那样的惨事，却能一个人面对斩魔会的追杀，杀伐果断，一点都看不出小女孩柔弱的一面。
除了第一次，是自己救下谢锦妍，接下来不论是老陈夜袭，还是斩魔会的修者追来，都是她顶在前面、引开追兵。
让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女去战斗，自己却帮不上忙，程铠也觉得有些窝火。
他已经走出了小巷，正想着准备找个地方用传统方式进入贤者时间，然后去找谢锦妍，至不济应当也能帮她跑掉。
忽然远处路边建筑的灯光一阵颤动，一个人形带着残影飞速向他的方向冲来，虽然看不清样子，但他却下意识地就得出了判断——这是刚刚和自己照过面的那个修者！
程铠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说出什么话来，那个身影已经从街道上一冲而过，无影无踪了。这移动速度，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美剧《闪电侠》。
实在是太快！
程铠看看街道的两端，心里有些奇怪，那修者为什么会回头？难道发现追错方向了，谢锦妍其实在另一边？
就在他心下猜测的时候，旁边一个女声响起，吓了他一跳。
“程铠前辈，你怎么还在这？”
程铠回头，发现谢锦妍就站在他身边。
“刚刚……刚刚那个过去的……”程铠指着那修者消失的方向说道。
“我知道，我就是追他来的。”谢锦妍说道：“我本来打算埋伏他，结果这家伙一看到我，就直接扭头跑了，他速度太快，我追不上，估计他的修炼方向就是速度。”
跑了？
程铠也有些傻眼，那个修者从他身上感觉不到真气，直接无视了走掉，还能理解。但为什么巴巴地追着过来，见到谢锦妍后，还是扭头跑？
“难道他觉得打不过你？”
“按理说，斩魔会的人不论打得过打不过，都一定会先打再说，绝不会不战而逃的。”谢锦妍看起来也有些疑惑。在她的认知中，斩魔会的修者，相比起修行和实战，更重所谓的道心。像这种不战而逃的情况，斩魔会的人认为会给修者的道心留下极大的隐患，对以后境界的提升产生障碍，甚至严重的情况下还会造成心魔。
“会不会那人并不是斩魔会的？”
本来谢锦妍是认定了这时候会循着她的真气波动追来的修者，铁定是斩魔会的人，但那人的表现，却让她也有些动摇了：“也许吧。”
但若不是斩魔会的人，又能是谁？一般的散修巴巴地追上来干屁？
……
虽然没有进入贤者时间，但程铠一直以来食量都在稳步变大，半夜起来走了会路，就已饥肠辘辘，便和谢锦妍找了家24小时营业的kfc走了进去。
点了餐后，程铠和谢锦妍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不过肚子虽然很饿，拿起新奥烤鸡腿堡后，程铠却怎么都咬不下去，脑子里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之前看到冰柜里的景象。他想着是不是应该报个警，让警察去查下那个院子，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尸骸没有被发现，这些人应该都已经成为失踪人口了。不过警察查完宅院，没找到老陈的人，估计会以为他潜逃了。
程铠将汉堡放下，问道：“对了，那个老陈后来怎么被你弄成……一滩水了？我看到他好像变成了一团白气，钻进你手掌了？”当时那个景象也是相当的诡异可怕，一个一两百斤的大活人直接被压缩脱水然后瞬间坍缩，变成一团白气。
谢锦妍现在越来越确定，程铠并不是在她面前故意装傻或者示弱，而是真的对真气很多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懂，并且现在是真的没有真气而不是本身对真气的隐匿能力很强了。
“那团白气，是他的真元，可以帮我提升修为。我掠夺了他的真元，所以他的身体就彻底崩解，都变成能量，被我吸收了。”
“真元？”程铠只听过真气、灵气，还是第一次听到“真元”这个词。可惜之前检索韩清辰记忆的时间太短，而且那些有关修炼的记忆又好像被蒙上了一层什么，模糊不清，让他现在还没法真正搞明白真气修炼的原理和过程。
谢锦妍干脆给这位她本来以为是“化神境大能”的强者普及了下真气的基础知识，伸出了一根手指：“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是第一步。”
伸出两根手指：“把灵气吸纳入体转化为真气，是第二步。”
伸出三根手指：“直接控制真气施放术法，或利用真气影响灵气施放术法，是第三步。”
三指缩回，握成拳头：“最开始一口气能转化多少真气，就只能控制多少真气，直到体内在真气的影响下沉淀凝炼出了真元，才能够开始储存真气。一个人修为高低，在一开始，就是真元的大小来决定。”
谢锦妍确实说得深入浅出，简单易懂，程铠恍然点头：“原来是这样。”
“程铠前辈，你真的对真气是一无所知呢。”
程铠摇了摇头苦笑：“所以我说嘛，我都不知道我到底算不算是修者。”
“你当然是修者。”谢锦妍肯定地说道：“你能飞，能徒手扯断锁魂链，能愈合修者灵器造成的创伤，能和卢安道正面交手，肯定是修者。”
程铠摊开双手：“可是所谓真气和灵气，我不论在哪个状态下，都没有感觉到过。”像之前和卢安道大战，使用那些明显是从卢安道那得来的能力时，他的感觉就像是抬下手、吹口气、眨下眼那么简单，就像是身体本就拥有这些能力，只要想用就直接用出来了，根本没有感觉到真气啊、灵气啊之类的东西。
“程铠前辈，你入的是什么道？”
“啊？”
“每一个成为修者的人，都会选择一条天道。如果是有传承的人，他们的道是由他们修炼的术法所决定，如果是自己悟道，那就和他们最开始通过什么感应到灵气有关。像我，修的是天元功，所以我悟的是天元道，那个面馆老板，是烹饪或者说厨艺入道，所以他悟的是厨道或者烹饪道。程铠前辈，你呢？你最开始，是怎么感觉到灵气？”
看到程铠一脸愕愣，谢锦妍又补充道：“或者说，是怎么进入你说的那个特殊状态，拥有那些特殊能力的？”
程铠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如果是刚刚认识的时候，谢锦妍一定会以为这是这位化神境大能不想跟她说出自己修炼的秘密，她也就会识趣地不再提。但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她发现，其实程铠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情绪，就真的是那个情绪，在她面前并没有用什么心机去伪装。
“程铠前辈，我知道这属于你修炼的秘密，但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战友不是么？如果再遇到斩魔会的人，我至少得知道，什么时候你能战斗，什么时候不能吧？”
程铠吐了口气，终于开口道：“你知道贤者时间吗？”
谢锦妍皱眉：“好像有点耳熟，是什么意思？”
程铠一脸纠结，当初他跟周燃解释的时候，还有手机可以查词条解释给她自己看，现在要怎么办？
“程铠前辈？”
“就是……你知道……男人有时候会一个人……看些小电影……然后……”程铠解释不下去了，他觉得跟一个不满十六的少女说这些，很有罪恶感。
“我明白了，就是打飞机啊？所谓贤者时间，就是打飞机后的禁欲状态啊！”谢锦妍却是忽然恍然大悟，难怪觉得耳熟。
程铠一脸愕然地看着她，刚好经过的kfc服务员也是一脸惊吓地停住脚步，震惊加不解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很清纯漂亮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爆出这么一串话来。
程铠哭笑不得，他为了跟谢锦妍解释贤者时间，拐弯抹角地委婉了半天，结果她倒是比他还要来得直接坦荡，倒搞得他倒像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似的了。
谢锦妍趴在桌上，笑得肩头直颤，过了许久才抬起头，长呼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着程铠，忍住笑说道：“程铠前辈，你这个入道的方式，好*丝啊！”
程铠无言以对，拿起汉堡狠狠咬了起来。
“所以程铠前辈，你只有在进入贤者时间，才能控制真气？好吧，你并不知道真气是怎么回事，只是能拥有修者的能力。这么说，你救我的那天，是你刚刚打完飞机……”
“咳咳咳……”程铠差点被汉堡给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