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为表彰之前祭天还有马上要举行的登基大典，特由陛下亲笔书写牌匾送到几个皇商家里。
牌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积善之家。”
这还不算，所有人还没缓过神来，吏部下达诏书，朝廷开始推行首批国债，“霁云票。”
霁云票字面意思，于烽火中应运而生，寄于鸿野扶摇直上。
首批霁云票以三千两起步，无论士农工商只要一心为国，都可以向户部报名，得霁云票者农户可奴籍可转良籍，商户子女无论嫡庶家中子嗣皆可增加一人参加科举。
另外，首批霁云票朝廷许了三成利息。
若购霁云票数额多者，十张霁云票三万两，获赐陈老赐字，一百张霁云票则获赐皇帝陛下亲笔题字。
士农工商，封建制度社会里地位最低的就是商人。
以往商户人家只允许长房嫡子参加科举，三千两对于富贵人家算不得什么，其中不乏有庶子能里高于嫡子，却苦无出头之法。
霁云票无异于给这些人天大的恩赐。
三千两一个名额，别说是正房老爷了，就是大户人家的宠妾凑一凑也能拿出来。
至于农户，霁云票压根就是给农户准备的。
林楚楚瞄准的就是这些富户人家的钱袋子。
首批霁云票推出去五天，除去个别大户人家的胆子大的侧房几乎没人敢买。
大昭朝廷好时国库尚且空虚，现在都什么模样了，听说连陛下的龙袍都是跟皇商赊账来的，三千两虽是不多，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霁云票迟迟没有动静。
事关钱的事，梁凤芜历来第一个关注，他找到林楚楚显然有些着急，“二妹，霁云票的法子纵然好，可好几天了户部的进账还不到五万两。”
“陈老那边招兵的章程都已经发下去了。”
“战后的遗孤不安抚，人心不稳，朝廷又不能强行征兵。”
梁凤芜因为钱愁的脑袋都大了。
林楚楚这些日子吃住都在行宫，案几上铺了一大片全是泗水以南的耕田地图。
“大哥，别急，现在情况当初咱们都预料到了。”林楚楚道：“我知道现在有好些人都在看热闹，你看看这个。”
她摇了摇手里的折子。
梁凤芜拿过折子扫了两眼，额头青筋使劲跳了跳，“这个老匹夫，京城流民到充州的时候，就听说他让人把灾民赶了出去。”
“我马上要登基，这位老族叔不见动静，这会来献殷勤什么意思？”
梁凤芜越说越气，直接把折子摔在案几上，“他这是要落井下石？”
“落不落井下石不知道。”林楚楚放下毛笔松了松酸痛的手腕，指着旁边的盘子说：“大哥，帮我拿块西瓜。”
天热的跟蒸笼一样，也不知是不是气得，梁凤芜脸蛋子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往下淌。
他抹了一把脸，红壤的西瓜吸溜吸溜几口就吃了一块，“谢大夫说了，孕妇忌食生冷，为了我的小外甥着想，我先替你吃了。”
“不行，分我一块，我都快热死了。”她整天窝在户部里头，就靠着西瓜消暑，不让她吃那里能干。
林楚楚扶着肚子起身，凑到梁凤芜身边，兄妹俩也没个规矩，一个站一个坐，吃着寻常人家的西瓜是说着政要大事。
“禹王主动来借咱们钱依我看是好事。”林楚楚自己站着来，往大哥身上靠了靠，“八十万两呢，多少张霁云票。”
“至于他说的充州往西的土地……”
她哼了哼，“当初先祖分封的时候他爷爷仗着受宠就占了便宜，充州原本多大，现在多大？”
“充州接壤云州，充州的泗水是接壤北边距离最短的码头，大哥你跟唐琦不也说了，禹王自己佣兵一万，他姓梁又是这么多年低调的长辈。”
“想要安安稳稳拿回布防有些难么？”
他们与匈奴人虽然隔着泗水，但蛮人灭我之心没有一日停歇。
相较于其他的事，梁凤芜的兵马进驻充州码头是重中之重。
“二妹，那你意下如何？”梁凤芜进来确实为这件事头疼不已。
“他不是以让你出兵的名义主动借钱么？”林楚楚吐出一颗黑乎乎的西瓜籽悠悠说：“送钱哪有不要的道理，至于他说的帮他夺回，码头对面泗水的地盘，那当然可以……”
“只不过，咱们的兵马地形不熟，还得需要他的人帮忙不是。”
林楚楚的话在梁凤芜的脑袋里，转了几个圈，立马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个老东西，我非得让他后悔到哭不可。”
“那霁云票呢？”他话锋一转问，“霁云票的事怎么办？我看禹王老匹夫打的不就是霁云票卖不出去，咱们没钱的由头。”
“这个就更好办了。”林楚楚走回案几抽出来厚厚一沓名单。
“这是这些天里，我让人查的京城远遁江南的官员名单，还有他们的财产家底人际交网图。”
翻看着一张张名单，梁凤芜眼睛都瞪大了，“他们……他们竟然这么有钱？”
钦天监、大理寺、朝廷六部的名字还有资产密密麻麻，短时间看都看不到头。
“二妹……这些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刚接手户部的时候做的。”林楚楚道：“铮哥，前几天才去兵部报道也是因为在忙这个。”
“你，你让谁去做的？”梁凤芜打仗是一把好手，但论到阴谋诡计还是略差一成。
要不然也不能在大战之前，无故中毒，临时找了个跟他五官相近的人顶替他上战场。
若不是有林楚楚的固本膏解毒，他现在骨头埋土里估计都烂了。
“飞鹰阁的侍卫。”林楚楚道：“飞鹰阁的侍卫各个身手了得，只做一些卫护的活未免浪费可惜了。”
武艺高强的人善于隐藏。
去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简直不要太合适。
林楚楚一时顺手的举动，给了刚涉足阴险政局的梁凤芜巨大启发。
他翻看着名单，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好，二妹，你都已经为大哥做到这个份上了，霁云票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办。”仟仟尛哾
白云如隙又是一天过去，阎永铮头发湿漉漉地从外头走进来。
“铮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阎永铮低头闻了闻火药味好像没那么弄了。
“荀将军那边还是没有消息？”饭桌上林楚楚边吃饭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