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墨赶到的时候，两个人就差没双双原地升天。
他不比其他人顾忌着，直接上去把枪抢了，抓住闻堇年的手，把两个人分开。
然后像个幼儿园调节学生矛盾的老师一样，冷声问：“闹够了吗？”
云姝还想扑过去打闻堇年，被他一把捞进怀里，拦腰拦住。
“消停点！”
她仰着头露出脖子上的指痕，大声质问：“明明是他欺负我！你怎么不骂他！？”
旁边的左助理：“………”
真以为是学生矛盾呢，还要挨个批评才满意。
最后周京墨强行把他们俩按在休息区，隔着远远的距离坐着。
但是要先批评谁呢？
他解开西装扔在一边，弯腰手肘撑着大腿，狭长眉眼扫过他们，反过手在中间的玻璃桌上叩了叩。
“谁来说？到底要闹多久？”
闻堇年靠在沙发上，阴沉着脸没接话。
云姝伸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眼泪说来就来。
她也不说话，就吸着气哭，声音不大，但让人无法忽略。
哭得周京墨头痛。
下一秒他就把矛头对准了闻堇年：“堇年，不是说了到此为止？”
“京墨哥，你不会真觉得她打了我就能这么算了吧？”
就算是他说话有错在先，也没这个先例。更别说那些话没错，他从头到尾都没觉得那句情人哪里不对。
这么二十年来，还没人敢这么对他动手。
闻堇年明晃晃地表示不肯放过。
看着云姝那满脸眼泪的模样，又想起之前掉进他眼睛里的滚烫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更差。
他恶劣地说：“之前宁三那件事，你让他喝了几瓶酒就算了结，那这次我也给京墨哥你一个面子，让她喝三瓶酒，我就不计较了。”
“堇年，”周京墨沉声提醒他，“她是个女生。”
“那又怎么样？性别红利在我这里不起作用。”
两个人僵持着。
云姝抹了下眼泪，很认真地问周京墨：“为什么明明是他的错，最后你们却在为我应该怎么道歉而争执？”
周京墨捏着眉心，也沉声叫了遍她的名字：“云姝。”
“你在偏袒他，”她站起来，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转，然后轻声说，“我他妈才不要受这个气。”
“要不然就让他弄死我，要不然就让他给我道歉，这件事到此为止。只有这两个选项。”
“给你道歉？”闻堇年冷笑，“你算什么东西？”
她直勾勾盯过去，一字一句说：“算你妈。”
左助理和射击馆的人：“………”
我的老天爷！
闻堇年果然暴怒，站起来作势又要动手。
在发生争执的双方里有一方明显弱势时，正常来说，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弱势那方紧盯着，一旦对方动手自己就好及时闪躲。
但云姝不一样，闻堇年动，她也动，还动作更快，飞扑过去一脚踢在闻堇年下半身。
是个男人都得躲，闻堇年下意识弓腰，下一秒就被她整个人挂在脖子上，两个人身体紧贴，散下来的头发糊了他满脸，差点让他呼吸不过来。
再接着，云姝靠着体重把他给缠得踉跄跪地，周京墨几步走过来要拉住她，手只从她散开的头发里抓了把空气。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他还盯着，两个人都能咬起来！
真跟他妈两条疯狗一样！
周京墨可算见识到了她之前那天的“英勇身姿”，额头直冒青筋，伸手强势拦截住他们俩不管死活的动作。
“住手！给我滚起来！”
“你才滚开！”云姝对着他大吼，“周京墨，你他妈算个什么男人！他骂我是你情人，骂我不算个东西，你还偏袒他！当你的情人就活该下贱没人权，活该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吗？！那你还不如倒手再把我卖回给宁斯云！”
旁边三个固定吃瓜群众：……要了命了，得罪了大鬼又去得罪阎王。
周京墨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一手按着闻堇年，一手用力直接把她给拽了起来。
男人的手劲不小，她站起来后还被甩了下，踉跄着撞上休息区的沙发，倒在上面。
闻堇年还被按着，周京墨腾不出手来，云姝冷着脸看了眼他们，毫不停留，转过身就往外跑。
这一出把人都搞懵了，周京墨沉声喊左助理拦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跑出了门，还顺手在门把手上别了根旁边的枪支模型。
等左助理他们冲出去，人已经没了影儿。
周京墨简直要被这一出出搞崩沉稳情绪，下颚绷得紧紧的，满脸怒气。
他也不管闻堇年了，直起身一脚踹翻旁边的茶几。
“让人出去找！”
…
海城市最繁华的中心街道上，一个女孩儿满脸惊慌地奔跑在人群里。
旁边的人奇怪地看着她，还有人想拉住她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可是她只顾着闷头跑，很快拐弯消失在广场上。
这算是云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
走在人群里，穿梭在高大建筑物中，和路边小吃摊的香味，华丽奢侈店的灯光错身而过。
然后她摸进了一个公共洗手间，在隔间里打开随身携带的纽扣联络器。
时间不多，她有些焦急地等待着顾行则回应。
脸上没有惊慌，眼里也没眼泪，她现在和在射击馆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等到顾行则的声音响起，她才深呼吸一下，嗓音里带上颤抖。
“顾行则，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怎么回事？”顾行则立马问，“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但离射击馆应该不远，有人在追我。”
光听这声音，都能脑补出她正在被歹徒追击的可怕场面，还有她害怕地躲在角落里掉眼泪的模样。
顾行则声音放缓：“别怕，你描述一下周围建筑长什么样子，我来找你。”
她语气仓皇地描述了两句，听着顾行则出门后，收敛表情，若有所思地捏着联络器耐心等待。
托闻堇年的福，她在第三次出门之前，就可以先做一次小实验。
半个小时候，云姝在老街道里面，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顾行则坐在后座，绅士地伸手握住她手臂扶她坐进去。
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脸，接着凝固在她头发滑落下来后，脖子上的红紫色指痕上。
“周京墨对你动手了？”他声音瞬间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