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幽囚狱三个字仿佛带着阴沉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景元双手环胸站在幽囚狱门前，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说男人似乎也不对，年纪还小。
“堂堂神策将军不至于连菲尼克斯一个新人的马脚都抓不到。”程澈平静开口，轻声道：“这些天我没有防备过你，我当初用过的武器在我的包里，我也没有在开口之前检查录音录像。”
程澈自顾自说着，似乎是在捋清自己的逻辑，也像是在向景元诉说自己的想法，“这些行为你都没有，神策将军以谋算闻名，应该也不会在意取证的过程是不是符合规则，那么……”
“观察我，远比抓到我的收获要多？”程澈平静地看着景元，声音中带着一点肯定，“纵然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但这点儿刚刚建立的友情不足以让你放弃抓捕我，那些伤在我手中的云骑军也需要一个交代。”
景元抿唇，“这就是你的猜测？”
纵然大家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是不得不承认有些姜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很辣。
“不止……”程澈继续晃着手腕，听着手腕上两枚镯子碰撞的清脆响声，“我得承认我在伤害那些人的时候感受到了兴奋与快乐，那么……那些云骑……”
程澈顿了顿，继续说道：“药王秘传在香炉中加入的香料，对那些云骑没有用对吧？”
药王秘传作乱，建木复生，幻胧又对建木图谋不轨。
当日的罗浮陷入混乱之中，哪怕是重伤未愈的云骑也不得不随军出征，伤者本就体弱，但却没有被勾动魔阴身。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堂堂将军为了一点口腹之欲不抓通缉犯的行为。
至于证据，证据他都摆在景元面前了。
“你在试探我。”景元没有询问，用了肯定的语气，“用那些你知我知的证据试探这份友谊是否达到预期，而我的回应也正好让你补足了你的猜测。”
星核猎手下手真快！
欢愉下手真快！
他现在都想建议帝弓司命去给程澈托梦撬墙角了！
蚕食丰饶之力，吞并毁灭之力，还能捡外卖，脑子还好用！
这样的墙角谁不想挖！
“是哦。”程澈笑了笑，脸上笑容带上一丝满足，“所以你输了。”
程澈伸了个懒腰，双手揣兜走进幽囚狱之中，“你放弃了证明罪行的证据，那么证据以后永远不会出现，而现在你的选项是还未成长起来的星，亦或是我。”
而对于现在的罗浮来说，星是未来可期，他未来不一定可期，但现在至少有用。
景元眼皮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后沉声开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设局？”
程澈：……
程澈默默转头看着景元，迟疑良久，“你真的想听吗？”
景元抿唇，“想听。”
他神策将军倒是猜到自己面前总是被程澈放上选项，但是这种选择从何时开始……
想不起来，程澈给出的选项都很模糊。
“刚刚。”程澈摊开手，一脸诚恳，“不处理武器是因为懒，不检查录音设备是因为懒，而我只是突然向你提出了一个要不要聊天的问题，而你点头了。”
很难说当时懒一下的时候是不是有一点点潜意识作祟，但潜意识很好用。
景元：……
“你！”景元忍不住抬起手，抖着手瞪着程澈，“你诈我！”
他，神策将军！
被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诈了？
“没没没……”程澈笑了笑，伸手按下景元的手，忍不住笑着解释，“我们这种不正常的变态脑子里想法不仅多而且乱，偶尔灵光一闪……”
灵光一闪就去做点儿什么，闲下来就把意料之外的一切梳理很多遍，如果能够逻辑闭环，那就说明……
那就说明旁观者中说不定会有一个人用这个闭环去看待这一切事情，而这个人一般都是脑补过度的谜语人。
疯子不受控的想法多，谜语人自己主动想法多，两者都要从凌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个合理性最高的答案，撞上了不奇怪。
所以说，少脑补这仨字是至理名言！
景元：！！！
他！要！薅！秃！这！只！小！乌！鸦！
“你……”景元忍不住伸手抓住程澈的衣领，瞪大眼睛，“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刚刚的灵光一闪？！”
程澈：……
瞧瞧，都说了少脑补对谁都好。
失去快乐了吧？
而且……
都知道他是个疯子了，为什么要跟着疯子的逻辑走？
疯子的特征难道不是逻辑断节吗？
“哎……”程澈微微后仰头颅，努力从景元双手之中解救自己的衣领，“你冷静一点……”
“我还要怎么冷静！”景元瞪大眼睛，差点儿要被气出神君砍一刀，“我这么慎重凝重沉重你告诉我你就是灵光一闪？”
程澈抿唇，伸手扒拉开景元的手指，“蹲罗刹的时候喝了点儿酒，脑神经更活跃了，就想……”
每一个无心之举刚刚好凑成一条线，指向一个答案。
不知道准确不准确，但是可以先试一试得不得分。
赌一赌呗。
景元深呼吸，瞪大的眼睛之中没有半点儿困倦，“就想试一试？诈一诈？”
“嗯。”程澈点点头，掰开景元的手后拍拍对方肩膀，轻声道：“将军，刚刚说你输了，现在我还要说你输了。”
“哼。”景元冷哼一声，瞪着程澈，“变回去！”
“哎……”程澈叹了口气，拍拍身上的衣服，“我还有个问题，问完变，你顺便带我进去薅那个金脑袋。”
景元眼皮跳了跳，“你问。”
“所以将军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吗？”程澈歪着头看着景元，浅琥珀色的眼眸之中清澈无比，“我猜到了。”
景元：……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猜到了’这三个字仿佛成为了他的噩梦。
他，神策将军，谋无遗计。
但是架不住一个疯批的灵光一闪，闪得太频繁直接闪瞎了他的眼。
“变回去，我原谅你的灵光一闪。”景元伸手拽下程澈身上的包，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程澈，“瓦尔特还真是了解你啊……”